说完,又招呼人押着那六人进城报官。
得知要去衙门,六人都傻了,看明月的眼神仿佛在看魔鬼,“不是交了赎金么?怎么还要见官!”
明月冷漠道:“我有说过交了赎金就放你们走么?”
六人一愣,一时间甚至忘了疼痛,努力开动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回想,还真没有!
有几个恼羞成怒,才要开口,却听那女魔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整齐的指甲,漫不经心道:“说起来,你们家里人倒很清楚你们的德行。”
众人一凌,生怕她报复到家里去,又恨又气又懊恼,果然不敢多嘴了。
明月冷笑,“带走!”
生出这样的混账东西,当爹娘的管教不力,以致为患四方,出了事却想轻飘飘一句“我管不了那孽障”打发了?
呸,我就是要让你们家里也不好过!
一行人紧赶慢赶,终于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城,衙门里各处都散了,但还有值夜的,见呼啦啦送进来这么些人,又是入室行凶,顿觉头皮发麻。
细细一问,哦,未遂!
偷偷松口气。
再一问,咦,竟又有巨骗江平的影子,只好着重记录在案。
明月又问江平抓到了没,那衙役便有些不大耐烦,甚至转头教训起明月来,“且不说此事皆因尔等不当心而起,来报案又是什么时候了?若早些警觉,何必等到人跑出城去?如今倒好,天下之大,哪里寻去?”
苏小郎哪里听得这些,当即浓眉倒竖,“你说的这叫什么话,不发了案子谁来找你?”
那衙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旋即恼羞成怒,吹胡子瞪眼指着他喝道:“作甚作甚!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,岂容你撒野!”
明月按住苏小郎,盯着那衙役看了会儿,忽莞尔一笑,“您消消气,他年轻冒失不懂事,实在冒犯了,敢问差爷贵姓?”
“姓高!”那差役倨傲道。
“哦,姓高啊……”明月口中说着好话,心中却狠狠记住了,又掏出一粒碎银与他,“高大爷,有件事还要请教您。”
姓高的被她这一声叫得通体舒泰,飞快地收了银子,从鼻孔出了一声,“嗯,你还算懂事。”
又白了苏小郎一眼,慢吞吞道:“什么事,问吧。”
明月就说:“那江平在逃,想来一时半刻抓不着,他现在的铺面和屋子都是租的,那点家当也卖不了三两二两银子,如何安抚众多苦主?我琢磨着他在外经商多年,老家必有田产,能否由衙门代为出面查证,若有,将其祖产变卖了……”
窥一斑而见全豹,看这个姓高的态度,恰恰印证了之前苏父所言,衙门根本不上心。就算来日真的抓到江平,只怕也如今日六贼一般,早就挥霍了,或是巧立名目转移了,根本拿不回来,还不如想点可行的。
姓高的一听,乐了,“你倒挺会想。”
紧接着便是话锋一转,“这不是叫衙门当强盗嘛!”
民间确实有句老话,叫父债子偿,依照律法,也确实可以那么办,但有几个条件:要么确定债主本人确实无力偿还,或是干脆已经死了,那么就由他的家人继续还债,看他们是想还钱还是变卖家当。
可现在江平还杳无音讯,不知死活,衙门就不可能跑去他老家动那些不在他名下的产业。
在苏小郎等人听来,这事儿似乎只能拖着,但明月却听出一点别的意思来。
她整理下思绪,问道:“也就是说,哪怕江平不出现,只要他的家人或亲戚愿意主动变卖家产帮忙还债,也行?”
姓高的一怔,没想到她脑子转得这么快,面色一变,意识到自己方才说漏了嘴,才要习惯性出声呵斥,掌心的银子却叫他硬生生改了态度。
他迅速往四下看看,确认没人听到才警t告般瞪了她一眼,“今儿我什么都没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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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十二点二更哈!
什么都没说,就是什么都说了。
明月心领神会,待交割完毕,告辞出来。
出了衙门,苏小郎又扭头瞪了一眼,愤愤不平道:“什么明镜高悬,什么为民做主,因搅了他睡大觉便迁怒于人,哪里像个为民做主的样子!”
又问明月,“东家,咱们自己去江平老家?”
人犯逃逸,首先要怀疑的就是是否返回老家,这些本该衙门做的,如今却收了银子不办事。
明月也回头望了眼衙门口,“你瞧这个样子,可指望得上?”
报官只为不落人口实,真想办事,还得自己来。
正好武阳郡主命自己描绘民生,不如改日就将此人嘴脸报上去!
苏小郎不语。
看情形,即便来日捉到江平,那边势必也会两头吃,最后能剩多少?
她转回头来,吐了口气,“回去再说!”
天色已晚,来不及出城,明月便带人先回了城中住所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