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,四十分钟后赶回来,白晏明撑着好心路人给的伞,勉强遮住两个人,但他们身上早就被迸溅的水滴浸透了。
白虞目光直直地望着远处,闪烁的照明灯晃动,雨线密集,海面仿佛被击打出一层浓雾。
杜蓉把衣服递给白晏明,接过伞支撑,让他帮白虞披上,自己也换好。
她看着白虞无知无觉的样子,心疼又生气,“白虞,先回家去,你一直守在这不是办法。”
刚回家就出这样的事,她都不知道究竟怎么了,真该找个道士驱驱邪。
白虞喃喃道,“没事的,我再等一等。”
杜蓉恨铁不成钢地质问,“要是一直找不到,你就一直等下去吗?”
那可是海,浪直往远处打,找个人本来就不容易,还是雨夜,可见度很低,探查打捞更是难上加难。
“会找到的,会找到……”白虞只是轻声重复。
杜蓉俯身用力抓住他肩膀,强迫他面对自己,“白虞,你就听一次我的话,你六年没回家,让我和你哥哥每天担心,现在变成这样,你要我们怎么办?你写那些话是要做什么,还有银行卡,你是不是想……”
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晏明出声打断,“妈别说了,你回家去,我陪着他。”
白虞视野里是杜蓉朦胧模糊的脸,他意识清醒了些,偏过头难掩啜泣,整个人越缩越小,蜷成一团。
不知几分钟过去,白虞咬着下唇抬头,手撑住地面缓缓起身。
杜蓉愣了一下,连忙搀扶着他,如释重负地安抚,“这就对了,你回去等也是一样,我们都陪你,还有乐山,他那么久见不到你们会害怕的。”
白虞迈动麻木的腿,话语里只剩下痛苦,“妈,你看我现在的样子,还能面对他吗。”
杜蓉无言,用力握住他的手。
走出去大约一百米,后方的海浪渐渐远去,忽地传来模糊的呼声和喧闹,救护车停在岸上,有几位医护匆忙跳下来跑去,还说了什么话。
白虞只听到只言片语的催促,他立刻回转,反身毫不犹豫地跟随。
他看到救援的人抬着什么上担架,急忙要去看,却被人阻拦下挡住视线,“现在不能过去,会影响救人。”
“找到了是不是?”白虞专注而急切地望着他,“他还活着是吗?”
“还不确定,我们会尽快送往医院确认。”
白虞用力指着自己,语气祈求,“我是……我是他的妻子,我可以跟车一起走的。”
对方仍愧疚地拒接,“很抱歉,您不能上去。”
“为什么?”白虞不及质问,眼看救护车关上门,蓝色灯光闪烁,犹如在黑夜破开的一道口子,淌下冰冷的血液。
赶往医院的路上,白虞持续心慌不安,失神地望着挡风玻璃上胡乱砸落的雨滴。
他不断劝告自己,事情本该如此,他根本不必悔恨难过,否则刺进对方身体的那一刀,就是没有意义的。
到达医院,他问了前台抢救室的位置,直奔上楼,看到里面走出来的护士,白虞急促喘息着询问,“他人怎么样了。”
“不好意思,请问您和死者是什么关系?”护士迟疑地说。
“我……你说什么?”白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重复,“死者?”
护士抱歉地低下头,“请您节哀,病人确认已经死亡了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白虞坚定地摇头,脸色煞白,“他不可能死的,他命硬得很,你们一定是搞错了!”
跟着他来的白晏明扶住他险些栽倒的身体,带到靠墙的椅子上,“白虞,你冷静一点。”
然而白虞整个人都失去力气,抱住自己的头,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,直不起身子来,底下白花花的地板,在他眼里纠缠旋转。
他真的很累,有几瞬想着,就这么睡过去,醒过来发现都是一场梦最好了。
乐山怎么办,自己失职已久,现在一直陪着他的爸爸不在了,他怎么向一个小孩子交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