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野物、山牲,才是这山中的精灵,才是这茫茫大山的魂。
陈安也非常想赚钱,自己也提了猎枪,选择了撵山的路子,他也知道,有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,很没有说服力,毕竟自己干的也是猎杀,好不到哪里去。
大概能做的,就是管住自己,尽量按照规矩来吧,至于别人,真管不了那么多。
和高大春父子三人好歹也有过一个照面,他们就是极不守规矩的人,跟苏同远能搅合到一起,倒也正常。
抛开他们准备对那只带崽的母兽下手的事儿不谈,陈安更奇怪的是在阴地沟游荡了那么多天的高大春到底在干什么。
既然苏同远跟他们熟识了,一起往山里走的山道上,陈安顺便问道:“你师傅他们到底在阴地沟干啥子哦,那么多天了,就那么小片地方,晃了少说也有大半个月了吧,有那么多野物打蛮?”
“我也觉得挺奇怪,关键是也没见他们打到多少猎物,每天就是在山沟里这里看看,那里瞅瞅,还没少用绳索吊着,在压壁缝隙、石洞里翻找,应该是在找啥子东西…管他嘞,他们在那里一直呆着也挺好,省得我到檬子公社去找他们学东西。”
苏同远对这事儿挺不上心,只想着自己方便了。
宏山忍不住笑问道:“你又跟他学到啥子了嘛?”
“前两天刚教了我请师口诀…对哦,我差点忘了,今天进山要去弄豹子,都还没有请师!”
苏同远匆匆往前走了几步,选择路边稍微平整的草地,动作娴熟地插上香烛,居然还从布包里掏出来酒肉。
酒是供销社买来的瓶装酒,肉是煮好的兔子肉。
摆放好以后,苏同远高声喊了起来:“抬头望青天,师父在眼前。低头望地边,师父在身边。奉请套狼子,捕猎豺狼。大哥拿刀枪,二哥拿椎棒。豺狼虎豹,山羊兽物大山走,师父要去小山围。
此山道路,城墙高万丈,安套网千层,所有野兽,围赶前来于此死套中。望师傅保佑弟子今日顺顺利利,捉得小豹归。弟子仅备酒肉纸帛大酬大谢。”
宏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:“挺像那么回事哈!你不是拜了师傅的嘛,直接去面见师傅不是更有诚意?”
苏同远起身:“那必须的撒,这些酒、肉就是我专门带给他们的,我现在拜祖师,等哈拜师傅!”
陈安却是只看不说。
他只是觉得,苏同远在高大春的教导下,开始变得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,看他这有模有样的样子,还真有这方面的潜质。
但从苏同远的言语中不难听出,高大春教苏同远的,似乎一直是这些口诀,真正的捕猎技巧并没有怎么传授。
神神鬼鬼的事儿,陈安自己有重生回这年头的经历,尽管李豆花说这些口诀有半数是坑蒙拐骗,一些口诀是安慰人心,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,他也不敢一语否决。
就包括现在苏同远所念的请师口诀和仪式,在李豆花看来,说好听点是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,将尊师落到仪式上,但其实是民间自认为是高人的自我吹捧,更有人借此扯虎皮拉大旗。
“远哥,我们不同路,就先走了!”
陈安不想多耽搁时间。
苏同远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,而陈安和宏山,还得去找,那黑娃子都不知道还在不在。
想了想,他又提醒了一句:“豹子不是那么容易能搞定的,伱自己也晓得,有崽子的野物护崽的时候都比较凶,你個人小心点…好歹你也是到锦城混过的人,不要又像上次那样被人坑了都不晓得!”
陈安都已经习惯添上这句话了。
意思很简单,苏同远好歹也到外面开过眼界,不要被人蒙了,高大春那三父子,不是什么善茬。
苏同远那么相信高大春,陈安若是把话说得太明了,反倒是自讨没趣。
好歹也是一番好意,苏同远还是很认真地应了一声:“晓得了!”然后就开始忙着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。
陈安和宏山则是顺着山道,岔上另一条山道,朝着山林里深入。
虽然也是往北走,但去的可不是阴地沟。
发现黑娃子踪迹的那片大山,是偏往阴地沟的西边的大片山野,换句话说,阴地沟,只是黑娃子领地东边的边缘部分。
四条猎狗欢跑在前,陈安估摸着方向,抄着近道,翻过四道山岭后,转而下坡进入山下的沟谷,顺着小溪边缘,踩着湿滑的山石,在沟壑中轻快穿行,不时打量着前方和两侧山坡。
越往里走树林越密,山沟比较窄一点的地方,直接被两侧争抢阳光的林木斜伸出来遮掩,哪怕此时太阳已经爬上山头三尺高,在这样的山沟里,依然显得阴暗。
山沟两侧时不时有一道小岔沟,像是这山间的缝隙,能让人远远能看到重叠起伏的山峦,但只要进了沟谷里,能看出去的,不过一二十米。
就这样,顺着山沟走了大半个小时,陈安略微停了下脚步,四处打量了一下后,朝着旁边一棵大树走了过去。